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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清末到民國的憲法部部新鮮,卻無法究底,難定其名。眾說紛紜中,“龍的憲法”之說頗悅人眼目。如此命名有幾個方面的考慮:其一,中國以龍為圖威剛記憶卡騰,龍在某種意義上就是中國的標識;其二,對中國人而言,“龍”也是某種力的象徵。民間用“龍騰虎躍”“龍馬精神”來形容好的形勢或狀態,“龍的憲法”恰能表達這種歡喜的力量,也印證了中國政法思想與社會達爾文主義的暗通款曲。其三,龍的形象由鳥類、哺乳類、爬蟲類、兩棲類及魚類拼湊而成,雖然威武,卻常給人以詭異難測的感覺,所謂神龍見首不見尾,中國的憲法亦有這種怪誕的氣質。如果要探究這種“怪誕”的來龍去脈,“君主立憲”無疑是個源頭。
  那時的憲法是粗糙的,如陶器,如漢家陵闕的石獸,太光滑細膩反而不好。《欽定憲法大綱》不是《人權宣言》,《臨時約法》也不是《獨立宣言化療副作用》。它們是另外的一種款式,一種源於《尚書》的款式,一種源於“洪範九疇”的款式。今天的人應當尊重那時的粗糙,要知其黑,守其白,至少它們並非空中樓閣。
  史家常言清末是“道喪文弊”之世,其實租房子未必盡然。清末的君主立憲雖如同一部不見血肉、只見理論骨骼的劣質翻譯作品,可當時的人們卻都寄希望於這樣的一個文本來打破時代的沉悶空氣。因著這“憲政”二字,西方與中國曆史地、內在地、必然地聯結在一起,而其實更多的是不相干地相干著,於是,“少年中國”也無可奈何地“進化”起來了。
  中國在邁向20世紀的挫折中,出現了一股革新的精神。那時的新思想,不完全靠書本傳播,更無法想象互聯網的速度,而是真的漂洋過海,從風中送來的。“西風東漸”,名字好,傳神。社會進化論、憲法學說、法治思想、地方自治計劃、西式教育和軍事改革等一下了涌進來,一時難以消化自不必說,單是判定孰竹北房屋優孰劣已是巨大的思想工程。時人稱那個時代為“少年中國”,與之遙相呼應的是“少年德國”“少年愛爾蘭”“青年意大利”等,全世界都夢想著成為希腊式的童貞美少年,顧盼生姿。在20世紀30年代之前,中國的報紙上一直流行著這個詞。現在看來,這個說法真好,活化出一種姿態。
  和同時期日本的“明治青年”運動相似,“少年中國”專指1898年的君主立憲派及其維新運動,後來才泛指在全中國興起的文化復興運動。立憲派是世界不寵他們,他們自己寵愛自己,還要翻出很多古典來為自己撐腰。最典型的代表當屬梁啟超的“少年中國說”,剛健的文風為作者贏得“筆鋒常帶感情”的聲望。細細思量,那筆鋒的感情卻是帶著蒼老口吻的早熟青年的調子。我的意思是,憲法這個嬰兒,是穿著唐裝誕生的,十足的少年老成,並且,人們似乎都篤定隨身碟他嘴裡含著寶玉。諸如“不立憲無以求富強”的執著,大有放手一搏之意。
  (原標題:序:時間的味道(節選)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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